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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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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小姐

加奈繪把兩個小孩扔進了浴室,然後又用與剛才同樣的方法跑到一家商場“買”了兩套童裝——反正錢她是給出去了,而且還是按照標簽價的兩倍付的。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呢?”洗幹凈躺在床上之後,菜菜子有些擔心地悄悄問她。

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有點不安心,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加奈繪所表現出來的形象太“高尚”了。

她救下她們,把她們帶出來,幫助她們報覆村民,給她們買新衣服,然而她們沒卻有任何可以回報給她的。

這種不對等的關系讓兩個小女孩感到惴惴不安,她們都害怕自己被丟下來,然而拼命想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利用的地方。

“沒錢寸步難行,有錢四海為家,反正總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的,”加奈繪察覺到小孩子們情緒有點不對,於是她笑著安撫道。

“畢竟是打怪三人組,等明天就先帶你們適應一下吧。”

讓兩個連入門都沒有的新人咒術師接觸咒靈,變態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是五條悟也不會,除非他確信自己能保證在場的所有人的安全,加奈繪當然也一樣。

她又想起了被她殺死的那兩個咒靈。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菜菜子和美美子對她十分依戀,其實把事實真相隱瞞起來才是最優的選擇,畢竟知道真相的只有村民們,而那些村民按照時間線來說很快就要沒了,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們,也無從知道真相。

但是她們沒有選擇的權力,總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力,加奈繪還是選擇告訴她們。

“反正總不會比以前更糟了——不過如果菜菜子的父母還在的話,那麽現在肯定不一樣吧,肯定會好的多,畢竟他們會保護你們,”她說。

“會變成咒靈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那樣的憎恨沒辦法消除,還有對你們的關心也是。”

菜菜子沈默了一會兒。

“……都是那些家夥的錯,明明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能看到更多東西而已,而且還幫助他們做了很多事,以前還保護了他們。”

她輕聲說道:“如果爸爸和媽媽有自己的意識的話,肯定不會接受自己變成咒靈的,如果我的能力足夠強的話,我也想要幫助他們。”

幫助他們往生嗎?

加奈繪不合時宜地這樣想到。

不過這樣的想法說到底也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有點是非不分並且嚴重依賴罷了,這倒不是說她的想法本身是錯誤的,主要是她說出這話的動機——或者說傳達出來的另外一層意思。

她實際上不在乎虐待她們的村民,甚至也不在乎死去的父母,她將她作為救命稻草緊緊抓住,把生存的意義都壓到了她身上。

菜菜子肯定是聽出來她說那一番話想表達什麽的,而她那樣說,也只是為了表明過去的一切她都不在乎——如果真的完全不在乎她才會苦惱呢,會擔心她會不會是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說到底,人是會憎恨,有感情的生物,毫無疑問,菜菜子和她的妹妹不能說是毫無感情,她與她們見面幾小時不到,然而她們就已經表達出了一種對她依賴的感覺。

因為不想被拋棄,所以偽裝。

和,將自己的一切寄托給一個特定的人,其他人都不在乎。

這兩點究竟哪一個更令人擔心,還真不好說,不過在一群精神病村民中,這種程度的心理問題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只要監護人足夠靠譜,完全可以忽略掉。

而她當然很靠譜。

這具馬甲是當之無愧的最強,雖然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實力不能保持持久,但是降維炸魚還是非常容易的。

“嗯,都是他們的錯,”甘草加奈繪摸了摸她的頭,順便也揉了揉旁邊睜著眼睛一直聽她們講話的美美子的頭。

“不管怎麽說,既然我答應了你們,就一定不會把你們扔掉的,這個諾言直到我消失都有效。”

她在話中藏了一個陷阱,畢竟說謊終歸不好,她也不喜歡許下無法完成的誓言,而現在她們又急需一個保證來使自己安心下來,於是加奈繪只能這樣說。

然而兩個小孩子並不能理解大人世界的險惡,她們什麽也沒有聽出來,只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安心地睡去了。

甘草加奈繪則看著地圖揣摩了一會兒。

日本土地上的咒靈數量相當多,粗略看去有強有弱,既然要帶著孩子一起的話,那麽理所應當要從最弱的開始下手。

比如四級三級咒靈,沒有什麽威脅性,動動手指就能捏死,至於再往上的那就不是全年齡向的了,等她們長大點再說吧。

哦,想起來了,她在這裏待不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長大。

看來得在走之前找一個靠譜點兒的監護人了。

加奈繪心裏正想著,忽然註意到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正有一只咒靈,可惜是一級,不然還能帶著兩姐妹去觀摩一下——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去,反正只要不離開她太遠她都能保障菜菜子和美美子全須全尾地活下去。

有兩個人朝這邊過來了,是咒術師。

加奈繪註意到了這一點,然而說是朝這邊過來,其實也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而且目標也不在她,估計是來對付那個一級咒靈的吧,她頓時不感興趣地想要往別的地方再看看,忽然又註意到地圖上所標註的名字。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甘草加奈繪盯著這兩個名字,不禁陷入了沈思。

從資料上看,這兩個家夥是這個世界難得的普世意義上的好人,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扔給他們的話,無論是一起帶兩個還是兩人一人帶一個都很不錯,但是從資料裏來看,其中叫“灰原雄”的人正好就是死在這一年——是被這個一級咒靈殺死的嗎?

她能看出來這時候他們目前還沒有辦法對付一級的咒靈,如果咒術高專沒有發瘋,就不應當派遣他們來做這樣的任務。

是判斷失誤嗎?把一級的咒靈錯判成二級的咒靈,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畢竟失誤總是容易出現在管理層。

“為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未來——”

甘草加奈繪立刻動身出發了。

她特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如果能剛好和那兩人碰到最好,畢竟她本來就是奔著他們去的,提前到點把咒靈殺了之後再和他們溝通就比較困難了,如果殺完就跑的話,還會有咒力殘穢留在那裏。

他們只會覺得是五條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把他們的任務目標給幹翻了,那將與她的本來目的完全相反。

而在她慢悠悠晃過去的時候,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他們按照流程布下了帳,此時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危機,畢竟根據情報來看,需要他們祓除的只是一只二級咒靈,對於他們來說輕輕松松就可以搞定。

然而事情總是朝著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說好的二級咒靈忽然變成一級咒靈的時候,七海建人心中都要絕望了。

“土地神……這是一級咒靈,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類型,我們得趕緊請求支援……”他咬咬牙對著自己的同伴說道,但是他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在說廢話。

請求支援,怎麽請求支援,這裏一共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一級咒靈,等到咒術高專的人感到的時候,可能剛好來得及給他們收屍。

他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了恐懼。

“啊啊,沒辦法,既然不能逃跑,那麽臨死之前怎麽著也要和一級的咒靈對一下招回本。”

灰原雄笑著說。

“也要給夏油前輩看一下我的進步——不僅僅是二級咒靈,面對一級咒靈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的嘛。”

他這話說的也不算誇張,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上一級咒靈還不至於被單方面虐菜秒殺,但也僅限於此了,能對招但是對不了幾招就會被迫倒地再起不能。

“這種情況,差不多也可以說是無法挽回了吧,樂觀一點吧,七海,”他說。

“無論怎麽說,我是希望你活著的,你的運氣一向很好,就算是這次也一定能安全地回去……”

他頓了一下。

“帶著我那份一起活下去吧,七海。”

他話音未落,便猛然沖了上去。

七海建人被他自殺式的行為驚得怔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趕緊上去幫忙,然而即使是兩個人一起,對付這種程度的咒靈果然還是力不從心。

但是要他看著自己的同伴死去,自己逃跑——這種事情他也做不到。

如果不拼盡全力的話,即使活下來也會不甘心。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倒也不用考慮僥幸活下來之後的事了。

他們的結局是已經註定的,也許他果然還是不適合做咒術師,如果他能再強一點的話,可能今天的情況就會不一樣了。

“還真是狼狽啊,”一道女聲驟然響起。

“唔,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已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因為我,咒術界最強就站在這裏!”

甘草加奈繪一邊大放厥詞,一邊摘下了她的小墨鏡,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欺負學生算什麽本事,那麽有能耐沖著我來啊,你是不敢嗎?”

她毫不猶豫地對著那咒靈進行了一波挑釁。

果然對面的咒靈果斷舍棄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朝著她撲過來。

“稍微有一點自覺吧,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肯定立馬就跑,半點都不帶猶豫的——嘛,雖然就算你想跑我也不會讓你跑掉的。”

時間都仿佛凝滯起來,毫無疑問那一級咒靈對她發動了攻擊,然而怎麽也沒法攻擊到她身上。

“雖然對付你感覺有點大材小用了,但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人前首秀,那就稍微弄花哨一點的吧。”

加奈繪雙手合在一起,在胸前擺出一個特殊的手勢。

“術式順轉——蒼(あお),”

“術式反轉——赫(あか)。”

她伸出手往前,雙手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弧度,長長的銀色長發也浮動起來。

“虛式——”她一手扶著另一只手直直伸向前方。

“茈(むらさこ)。”

只見一路火花帶閃電,從她手指的方向往前,一條長長的“道路”被開辟了出來,而咒靈自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加奈繪覺得這個招式看起來挺不錯,就是名字有點敷衍。

藍,紅,混合起來然後變成紫——也就是換了個漢字而已,發音完全相同。

然而下面的兩個人絲毫不覺得這招式的名字有什麽問題,或者說,她們根本沒註意到她念了什麽,只是被擺在他們面前的巨大信息給震到了,他們都很震驚地看著她,像是三觀都被震碎然後重新組建起來了一樣。

七海建人張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看那表情是生生憋回去了。

甘草加奈繪能理解他,畢竟不靠譜的前輩忽然變身美少女出現在自己眼前並救自己於水火——這種一聽就像是輕小說流行設定的東西怎麽想怎麽不現實,甚至讓人感到有點驚悚。

反正七海建人覺得驚悚。

然而另一個人卻不像他顧慮這麽多,灰原雄只是稍微怔楞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他一邊鞠躬向她道謝,一邊大聲說道:“太感謝您了,這位前輩,請問您是五條前輩的姐姐嗎?”

甘草加奈繪瞅了他一眼。

“如果你想叫我五條姐姐我是沒有什麽意見啦——不過我可沒有什麽弟弟,你當我是一人家庭,啊,想起來了,剛剛收養了兩個小孩,你暫且就當我是一個姐姐帶兩個妹妹的三人家庭吧。”

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這樣說道。

理論上來說五條悟和她是同一個人,自然算不上是姐弟,而五條家族的人,從感情上來說,她並不是很想認。

雖然平時你說什麽都對,讓他們往東絕對不往西,也好吃好喝精心把你伺候著,但是一旦出事跑得比誰都快,如果真到了有巨大災難的時候,絕對下意識把你退出去頂鍋,根本不帶猶豫的。

他們真出事要你來解決,你要真出事他們就像死了一樣,甚至危急關頭當場割席把你踢出家族都不在話下。

感情上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她真的是五條悟的話,她肯定不會真脫離五條家族,畢竟一個老牌家族,再怎麽腐朽腐爛也是百死而不僵,而五條家主的身份也能給她帶來很多便利。

但是這個世界的五條悟不是她,這個世界的五條家族本質上也與她無關,所以她可以盡情地展現自己的真實想法,而不用擔心會有什麽不好的後果。

她倒是想對咒術界進行一些改革,但關鍵是她的時間不足以支撐她做出很多事,多殺點咒靈也就當是為這世界做貢獻了。

她這樣想著,然後就聽到灰原雄一臉嚴肅地回應她。

“我知道了,”他說,“我完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甘草加奈繪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她覺得他什麽都沒有明白,然而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的話,她也不好解釋什麽,於是她轉移話題。

“真是沒想到在這裏能碰到你們,你看起來很精神,灰原,傑看到了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五條,白發,六眼,傑。

要素過多,連灰原雄都被淦沈默了一會兒。

這真的不是五條悟女裝來搞他們心態的嗎?

兩人心中都浮現出了這個疑問。

總感覺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會做出這種事也絲毫不令人感到意外,或者說他會這麽做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正常。

“那個,這位前輩……”七海建人心裏默念著疑罪從無,而且面前的女人是救了他們性命的救命恩人,如果懷疑錯了,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恩將仇報,雖然跟五條悟相處久了底線也逐漸降低,但他也還沒有沒臉沒皮到這種程度。

“請問您認識五條悟(Gozyou Satoru)嗎?”

“哦,我就是,不過我的名字可比這個可愛多了,才沒有這麽男性化,”加奈繪說。

“我叫五條悟(Gozyou Satori)。”

她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說道:“順便一提,還有兩個分別叫做五條菜菜子和五條美美子的妹妹,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親人。”

不就最後一個音不一樣嗎?

七海建人在心裏默默地想到,他感覺越來越迷惑了,除了五條悟女裝,他完全想象不到這種令人心肺驟停的場面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你最好不要想一些失禮的事情哦,雖然比起以前我現在成熟穩重了很多,但是你也不拿仗著我對你的寬容胡作非為,”甘草加奈繪嚴肅地說。

“不說了,菜菜子和美美子馬上就要醒了,再見啦,七海,灰原。”

她像一陣風一樣忽然在他們眼前消失了,就像剛才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樣。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雖然人走掉了,但畢竟還有殘穢在嘛,”最終還是灰原先開口,安慰他的同伴。

“如果你很在意的話,稍微註意一下就能知道她是誰了,能活著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高興起來吧。”

“我們兩個都能活下去,也不需要誰帶著誰的份一起活——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確實。

七海建人這樣想到。

——他們還活著,還能自如地呼吸,行走,回到高專,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兩人此時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一個問題。

雖然現場是留有明顯的咒力殘穢沒錯,但是如果最後查探出來,殘穢痕跡真的被判定為來自五條悟——到時候又該怎麽算呢。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誰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誰都不願意去思考這個令人窒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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